美國驚悚小說家Stephen King在傳記裏提到自己的兒子。兒子有天愛上了藍調，尤其鍾情色士風。他立馬跟妻子選購一支低音色士風，還聘請了音樂老師，可是望子成才的心意不過是維持了七個多月。七個月過去之後，請妻子終止課程。King分享到「體驗熱情」的觀察，瞬間心動不是愛，不能樂在其中，就不能成器。熱力不足，難以生火。
儘管我們都奢想當個永遠幸運的漁夫，綠水青山，魚穫滿滿，既是決定要跟張牙舞爪的大海為伍，總得學識乘風破浪。釣大魚的人反被大魚吞噬從不是新聞。
談起練兵，令我想起了曾經是香港電台的超級王牌節目，曾智華、車淑梅的《晨光第一線》。雜誌式節目工夫繁重，正如我跟黃凱芹主持過《夜傾情》，每晚三小時直播，我倆尚可開開玩笑播點歌，可《晨光》是早安之始，要應付即時突發事件，該安排的城市資訊，深挖城中熱門話題，娛樂及政事民生與時並進，幾乎就是現在流行「即時新聞」的老祖宗。即時打造即時內容，能量消耗的速度，是落入夏季的細雪。
曾智華又稱「陸軍裝」，電台版《大軍閥》，跟電影中許冠文的架勢無異，有一回半夜時分，居然發現了直播室有一支藤條，聽說是《晨光》遺下的，鞭策團隊的賣相簡直入型入格，領着一群初生蛤蟆，恨鐵不成鋼的苦心是可理解。每次藤條敲桌子的聲響，從雲彩流動的清晨一直傳到月黑風高的荒野夜。事實是他非常率性，風趣幽默為凡間的早晨消滯。若然教導說話要如何說，他正是一門好課程。
至於絕配的淑梅姐，我親眼目睹她的電台午夜埸。她為一段只播出三、兩分鐘的鍾楚紅訪問，背着十幾磅的錄音機單人匹馬跑到片廠，追捕了三天；她在午夜傳真機旁徘徊，原來正等候剛宣佈跟李敖離婚的胡茵夢，盼着片言隻字答應訪問。那時我們喜歡笑話節目應叫「晨光第一劍」，的確，敢於亮劍也先要有劍。
月夕花朝，他們耕作無止。這種意志對於那種只仰賴運氣，在後花園享受日光休悠自滿的小草龜，是永遠不能搞明白的事。
撰文：陳海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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