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地根本就沒有甚麼社交距離可言,然而香港人過活的生態環環相扣,食肆商場以至醫院公園,每天像臭水渠的微生物活着,嚴格來說那不過是依附着地球皮層,與其說「活」又該如何的活。蟻民被板間劏房壓垮掉的人生,死不了又活不成,又該如何書寫自己未來。老人孤獨死,青年前路茫茫,中產族快艇變舢舨,在暴風急流的海岸偷一口氣。提醒市民保持所謂社交距離固然重要,真實是街上市民永被惡言對待,問「你哋做乜企喺度」。當然商埸門外無人僥倖,告票已開着你提早回家。一個保險員拚了命難得相約客戶,客戶帶上妻子,結果全數被罰又可以向誰喊冤?
話劇人遇上更荒誕的處境,說停被停,要知道一場表演成立是多麼煎熬的事,台前幕後工作人員賠上心血虧了錢,欲哭無淚。還有要求表演者戴口罩,這事最近在演藝圈笑翻天,跟議員早前流淚苦訴幫不上忙的情況相映成趣。
演藝圈已幾近氣絕,本來在香港搞藝術玩音樂做創作就像嚴冬山洞裏被遺棄的孤兒,連命仔也快凍結成霜,迎上寒露不是意志是甚麼?香港從事藝術娛樂的人不只有在紅館開演唱會的三、兩歌手。這好比那種水平低處未見低的記者,不停追問防疫政策是有否將扶手電梯再消毒。正如看到單腳站立的紅鶴,其實是因為對應調整自身肌肉的常態,牠們並不是只有一隻腳。拜託!對於那種不會走近社會的人,無法想像自己的無知愚昧,生活經驗保持零下,被別人笑話家常已是最客氣不過,飯來張口的人又怎會知道石硤尾窮大叔被鄰居送上熱呼呼馬拉糕的滋味。
旅遊酒店零售喊救命多時,到底怎樣解困?對於一波一波裁員,甚至連蹲在街角硬吞生米飯也沒有機會的打工仔失業生,該往何處擊鼓,這不是號稱國際文明的大都會?隨便走上街頭,看看市民怎麼過日子,聽聽他們的心事,他們家裏並沒有大量現金等着使。三餐不繼的香港人失掉了明天。其實你有否看過福克蘭群島上的企鵝是如何跟地雷一起生活?
撰文:陳海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