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香港電台《勁Band衝天飛》仍在心間影像鮮活。論音樂勢力不只有如埃及法老極盡榮耀的偶像天子,我們還有一眾並駕齊驅的香港樂隊,他們乘坐南瓜車施展魔法,前進的馬蹄聲響亮至破曉。自從連音樂會都要細細聲之後,香港戶外大型活動只剩下散散步吃個爆谷的合家歡類遊樂園。大球場慘留鬼剃頭的斑禿草皮,多年以來仍舊磨磨蹭蹭議論着到底起樓抑或種草?拜託,連垃圾桶款式也不知換了幾代。
太極樂隊是我成長的好夥伴。80年代他們似擁抱火箭衝上雲霄。打從青葱歲月,雷有輝在民歌樂隊Trinity時期,大專會堂靜好的民歌和聲,一身白恤衫白校褲,那時候還未有超濃縮洗衣粉,但身上的潔淨純白小清新得像初夏的柚子雪糕。我們的少年歲月都是歐美音樂餵食長大,由美國西岸到倫敦北部,聽電台買音樂報紙是生活營養。正如雷有輝告訴我,當時可以學Eagles學Beatles學Poco,自由快樂因為有高質的群體世界。也感慨年輕世代愛個人主義,夾band機率太低。
玩樂隊要信仰,體現價值也要贏取價格,太極賺了錢需要分成十份的淒冷像阿拉斯加的冰川,差點把全體埋屍路上。他們追求卓越的技術才華卻正正沒有輕易讓現實打垮。太極是潛水艇,大海波瀾翻騰阻不住潛行旅途。不要以為海面一片風和日麗,深海暗湧是最危險最害人。我甚至幾乎不曾相信他們的耐力,殺人鯨大白鯊多少回要不了命,又迎來下一波魔幻。人說要碗飽飯更不要沾上音樂,那不是醬油只是砒霜。
那一年,我喊了林憶蓮作伴一起到尖東Tropical的士高。當晚是太極初登場,而我是司儀。現場可謂新丁豆𡃁濟濟一堂,太極七套夏威夷恤加草帽,盛夏的潛水艇啟航了。他們一路上不停幫忙音樂圈人搬石過河,卻從未計較得失,修了福報也修了自己的路。今日我領會聖經裏所說到幽谷中的野百合,滄海桑田,沉穩如昔。
轉自蘋果日報
撰文:陳海琪